汉代是中国古代历史最为辉煌的时期之一,也是中国家具制作技艺高度发达的时期。汉代家具是中国家具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,创设了许多新兴种类。其家具以实用、简约、大气为特点,风格古朴、典雅、质朴,形式多样,线条流畅,为后世家具制作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借鉴。
在日常生活中,家具扮演了重要的角色,起到了方便生活、烘托氛围和展示品位的作用。汉代家具以实用为主,在制作上讲究工艺技巧和材料的选用,木材常用花梨、紫檀、楠木等,经过精心加工和雕刻,使其成为艺术品,既有实用性,又有装饰性。
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名目繁多的“坐具”和精巧雅致的屏风、灯具等。让我们一起回到汉代,看看大户人家的精致生活。
汉代将席、枰、榻通通称为“坐具”,然而它们之间是有着层层递进的关系,现在就让我们逐一介绍他们之间有何差别。
我们现在常常说一个成语——席地而坐,席可称得上是人类最早使用的家具之一了。早在远古时期,我们的祖先为了在野外舒适宜居、防虫防潮,所以要铺垫些东西,于是将干草、树叶、树皮或兽皮之类的简单易得之物铺在地上,便于坐卧。
就这样此习惯一直流传于后代,这种席地而坐、择地而卧的形式则被称为“席居”。
到了汉朝,坐具被分为了“筵”和“席”,“筵亦席也。铺陈曰筵,籍之曰席。”地上底层铺的粗糙厚实的称为筵,而上面铺的精致细软的编织物则为席,二者连读成“筵席”,这一词直到现代还仍被代指酒席,参加一些宴会活动时,也称之为“坐席”。
除此之外,还有很多常用的现代词也与席子有着密切相连之关系,《礼记》中曾记载:“群居五人,则长者必异席”,意思是五个人在一起,其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人必须另外放置一张席子。
现在的“主席”“首席”等词便是这句话的衍生义,“席”的摆放成为了地位和权力的象征,其他如“出席”、“入席”、“缺席”等词语也皆来源于席
在众多古文典籍中,席也是频繁出现,我们熟悉的《过秦论》中就写道:“有席卷天下,包举宇内,囊括四海之意,并吞八荒之心。”
一个“席”字便让人们体会到秦朝的霸气恢宏。据统计,与“席”相关的成语、词语共有几百多个,以此可见,席居文化对我们的影响有多么的广泛与深远。
席既然被赋予了地位权利,所以在席上的摆放规矩和人的坐姿也大有门道,是古时一项重要的礼仪。
《论语·乡党》中记载:“席不正,不坐……”所谓正席,是指席的四边要与堂室的墙壁平行。日常起居、宾客往来中都必须正席而坐,有“席不正不坐”的规矩。
而在席前的坐姿则主要分为两类:跽与踞。根据场合环境不同而改换不同的坐姿。第一种最礼貌和正式的姿势就是跽,意为长跪。古人坐时臀部贴脚后跟,臀部离开脚后跟,腰伸直,就是跽。朱熹称这个姿势为“坐”。
平日在席上跪坐时,身体要向后稍微倾斜,以表谦虚恭敬。吃饭时,食案在席前一尺,身体要尽量向前倾斜,避免饭菜撒落在席上不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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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种踞坐就是无礼的表现,意思是腿足屈曲的蹲着,而箕踞(席地而坐像八字形分开)则更是带有极强侮辱意味的坐姿,荆轲刺秦以失败告终后就曾以“箕踞以骂”来羞辱秦始皇。
席子轻便易携,后来还被传入朝鲜日本等国,可见“席”在我国历史发展中不再单单只是一种简单的日常家具,而是深深影响了中华民族甚至外国衣食住行的习惯,已然成为了一种承载着礼仪规制的文化符号。
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,人们发现在席地而坐时,下肢往往承受了身体的全部重量,跪坐久了就会感觉酸痛不适,于是人们又发明了——枰,其本义为棋盘,多为木质,是汉朝居室中常见的坐具,与围棋棋盘差不多大小,四面有10-20厘米高的呈矩尺形的足。
因为只能容纳一个人坐在上面,因此它又称为“独坐”。其实现在看来就如同现代的一个小方凳。在枰上再垫一层蒲草席或软垫,就会使跪坐稍微舒服一些。
但这点杯水车薪般的舒适实在是不能满足贵族豪奢们的享受需求,于是为了解决这种情况,一种比床小、比席高,专门用于坐的家具——榻应运而生,并在汉魏时期迅速发展,逐步替代了席。
榻的体积较床小,而且比较轻便,“长狭而卑曰榻,言其榻然近地也”。有独坐和连坐之分,独坐即一人坐榻,连坐即两人坐榻,称为“合榻”,也只有关系亲近之人才可这样坐,正如一句经典的话:“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”。
可见榻还是具有一定私密性的坐具,不仅可坐,亦可躺下休息,汉朝人还喜欢在榻中间放置一个案几,邀一好友,两人对坐,把酒言欢,实在是惬意非凡。这样的方式在现代也是十分常见。
上文提到案几,类似于我们现在认知上的桌子,人们常常将其连在一起讲,其实二者存在着一些细微差别,先来看看“食案”,顾名思义,就是用来吃东西的桌子。
通常长为两米,宽为一米,高二十余厘米,上面多绘制着细致的花纹式样,桌腿上用鎏金铜包裹做装饰,十分精致奢华。
在食案旁边,则放置着一个小方桌,高度和食案差不多,只不过桌腿变成了弓形,这个便为“几”。我们现在常见的茶几就是由此演变过来的,一般案和几分工十分明确。
案上是专门吃饭的地方,而几则用来看书学习。但这多为大户人家才遵循的规矩,毕竟家财颇丰,因此案和几的功能可以细分。
在大多数平民百姓家中,这两样东西的功能几乎是一致的,而且,普通的案也没那么大,就是长一米左右,宽半米左右的简朴的小桌子,兼顾着吃饭与看书写字的功能。
说完榻,便进到内室,来到了床边上,席、榻称为坐具,而床则在汉代称为卧具,但与现代相比并无什么特殊之处,还没有发展成明清时极为繁复奢华的形制,所以在此就不做赘述了。
然而床上以及床边却有许多值得说道的地方,床上需要铺一层席,通常都是铺竹席。从小就朗朗上口的《三字经》里就有“香九龄,能温席。”一句,讲述的是东汉人黄香在炎热的夏季拿扇子为父亲把床上的枕席扇凉,驱赶蚊虫;冬天寒冷时,他替父亲暖热被窝的故事TXAPP.TV。
《世说新语》中也记载着有“管宁割席”的故事:管宁和华歆一起在园中锄草,看见地上有一片金子,管宁不以为意,像看到瓦石一样,继续着劳作,华歆则高兴地捡起金片,然而看到管宁的神情后又扔掉了金子。
曾经,两人坐在同一张席子上读书,有个穿着礼服的人坐着有围棚的车刚好从门前经过,管宁还像原来一样读书,华歆却放下书出去观看。因二人的品行追求都不相同,于是管宁就割断席子和华歆分开坐,说:"你不是我的朋友了。
由此产生了“割席断交”这个成语。与上文中席子相结合可看出,“席”字在我国的文化中潜藏着深厚的意蕴。
除了席子,床边的一个必备之物也值得我们好好研究一下,为了保持一定的私密性,在汉朝,人们常常在
床的旁边放置屏风,这是汉代一种极具代表性的家具。一般而言,屏风的宽度为两米,高度为一米,采用木质结构。屏风中间采用雕花镂空的设计,并且绷有绸布。汉代的屏风主要分为立屏和折屏两种,其中立屏只有一扇,而折屏则通常为4、6、8、10、12扇等双数。
屏风由屏体和屏座组成。屏体四周由木料制成框架,在中间嵌板或使用蒙丝织物,然后在上面使用漆彩绘云气、几何图案等纹饰装饰。屏座则采用木料、石料或金属制成。
从一个家庭所使用的屏风就能够看出该家庭的富庶程度,有钱人家的屏风多采用漆彩绘装饰,有的甚至装饰有华贵的宝物。在汉代帝王宫廷和贵族豪宅中,屏风常常使用珍贵材料如琉璃、云母和玉石等进行制作。
其种类包括八扇折屏、彩漆屏风以及玉雕座屏等。
讲完屏风,我们再回到床上的装饰——帷帐。汉代的帷帐是一种富丽堂皇的装饰品,常被用于宫廷、府宅、祠堂等场合,作为隔断空间、隐秘隔离、防止风寒的巧妙工具,同时也具备强烈的地位象征和审美意义。它通常由精美的雕刻、嵌镶、织锦和绘画组成,是一件贵族品味和社会地位的象征。
汉代的帷帐有许多种不同的用途和形式,其中最常见的是吊帷和卧帏。吊帷用于隔离空间,可以把房间划分为多个区域,隐私性较高,通常作为贵族和皇室家庭的阁楼、书房、休息室等场所使用。
而卧帏则是用于床铺周围的装饰,可以突显床铺的高贵和特殊性,通常被一些国王、贵族、富商等使用。
在设计上,汉代的帷帐通常采用了许多中国传统文化和艺术元素,如龙凤,云纹,花鸟,山水等图案和图腾,其中还具备了一定的神话故事和象征意义。同时,帷帐的装饰性样式和色彩,也非常注重对称和协调感,在整体上呈现出一种自然、优美、统一而典雅的艺术风格。
汉代的帷帐不仅是一件优美的艺术品,同时也是一种突显贵族品味、地位象征和社会地位的重要文物。它展示了汉代宫廷文化和富裕社会的美感和审美标准,成为了中国古代装饰艺术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在汉代时期,油灯是最常见的照明设备之一,它通常由灯芯、灯盏和灯座三部分组成。灯芯可以多次使用,灯盏则由陶瓷、铜、银等材料製成,部分精美的灯盏还雕刻有图案和文字,表现了当时的审美标准和艺术特色。而灯座可以是各种材料,例如石头、铁、木、玉、金等等。
灯具是从食具中的豆演变而来。目前出土的汉代灯具种类繁多,有豆形灯、人形灯、动物形灯、多枝灯、人形座铜灯、鎏金长信宫灯等。
其中的长信宫灯更是被誉为“中华第一灯”,这盏灯因灯身刻有“长信尚浴”的铭文,因而得名。暗藏设计玄机!可拆卸、可调光,功能十分现代。
汉代的灯具以动物造型居多,而长信宫灯则是目前所见唯一一件汉代人形铜灯,一位跪坐的汉代宫女左手执灯,右臂高高举起,宽大的袖管自然下垂,巧妙地形成了灯的顶部,灯可以分为六个部分头部、身体、袖管弧形屏板、灯盘、灯座,每部分都可以简单地拆卸重装,这样一来
挪动宫灯、清理灯灰都非常方便,甚至还在其中设计了导烟管,并在底座部分设置水盘,使烟雾到达底部后被巧妙吸收,如此精巧环保的设计不得不使人佩服古代匠人们的高超技艺。
总之,汉代的灯具种类繁多,不同的类型具有各自的特点和用途,不仅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便利,也展现了当时的艺术和文化。
这些灯具折射出了汉代时期的审美标准和材料加工工艺,并且表现出了当时中国文化的独特特色和艺术精髓。
从汉代这些精美绝伦的家具,我们可以看出中华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孕育出无数灿烂文化,可以看出古代高超的技艺和属于中国的独一无二的设计美学。
可以看出从古至今,我们热爱生活,向往美好的精神追求,可以看到背后的大国工匠刻苦钻研、如琢如磨的精神。
是他们给人民带来了生活的方便,亦是人民为他们提供了灵感,历史文化是抽象的,但同样也因此而具象,文化正存在于每一人,每一物中,让我们随着这些家具,一起穿越前年,回到大汉,体味中华文明。
[1]戴圣.《礼记》.汉
[2]贾谊.《过秦论》.汉
[3]孔子及弟子.《论语·乡党》.战国
[4]王应麟(原著,有争议) 、章太炎(等增改) .《三字经》.宋代更定(有争议)
[5]刘义庆.《世说新语》.南朝
[6]刘汉杰.《古人的坐具》.2013年06期